从海关出来直接走上伦敦的大街。正像英国侦探小说里讲的，这里天气潮湿，阴晦的天幕笼罩在像琴键和一根根尾巴似的烟囱的上空；并不十分喧闹，只有小汽车沿柏油路面行驶时发出的一种隐约可闻的特有的沙沙声，对你来说，这是一种新的行车规则——靠右行驶。尽管你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踏上这条街道、尽管这条路有些阴森可怖，而海关又使你心里打怵，但是过不了几天，你就会惊奇地发现，你已经爱上了这个城市，你已经习惯了它，你在这里感到轻松自如，就好像你已经在这儿生活了几十年。
那么，是什么东西帮助你如此迅速地习惯了伦敦？是哪些印象使你形成了这种轻松自如之感？似乎没有一本关于英国的特写或书籍，不把伦敦说成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城市，不历数一下它是由哪些各不相同的部分构成的，他们这样写也许是出于莫名其妙的习惯，或者大概是受了旅行指南和百科全书的影响。而事实上，伦敦并不大，一个生活在伦敦的人，由于他有一定的兴趣和工作范围，他主观上会觉得它很小。
要知道，对一个城市的大小的感觉，根本不是由它的空间范围形成的，而是由你和你所要去的地方之间的距离是否容易走完决定的。处在中心位置的伦敦被它那些“灰色的小块”——小广场构成的小圆圈环绕着；伦敦到处是图书馆、公园、剧场、影院、博物馆、展览馆、以街道命名的车站和由这些大街直接开往全国各地的铁路——所以它根本不算很大。
当然，你为了去一个几步就可走到的地方，硬要坐上汽车绕几十条街，这些路程是需要时间，但是，假如你喜欢步行或是不惜花几便士去坐地铁，那你根本就不会感到伦敦的地域太广。我一天要从我那个地处芬奇列-罗德的公园环抱的“阿巴特旅店”去伦敦市中心两三次，我觉得这比在莫斯科从阿尔巴特走到诺沃-巴斯曼街要容易得多，然而，我这“一天两三次”，几乎穿过了整个伦敦的所谓“大部分”地方。
顺便谈谈地图的事儿。我不记得，在哪个年代买到过莫斯科的平面图，更不用说我国今天充斥着旅游者的其他城市的地图了。要说地图么——这可是了解一个城市所必须的头等重要的大事。在伦敦，你在任何一个商店里都能找到地图，而且不止一种，而是几十种五花八门的平面图，甚至大本大本的地图册，在那里边，伦教被分割成了许多小块，上面标出了每一条街道和每一条小巷。在两个月的漫长时间里，没有一次因为考虑“这条街在哪儿？这幢房子在什么地方？”之类的问题而烦恼。而且不仅伦敦是如此。
最后，不用说城市，就连我们在小村子的饭铺停歇期间，也能从酒吧间老板那里弄到一张印有该村可看之处的旅行指南！了解伦敦的第二个决定性因素，你不会一下子就领悟到。在我们这些出国的人当中，不少人以为，应当在穿戴、举止和语言上模仿我们准备访问的那个国家的人们；否则恐怕就要引起人们对自己的注意，就会显得格外与众不同，甚至成为人们眼中的笑料。这样一来就得使一切都适合英国的口味，用年老的英国太太们惯用的话来说，这就叫“菲德里斯克恩德拉比什——“胡扯和瞎说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