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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鬼吹灯》、《盗墓笔记》之所以大火,是因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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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鬼吹灯》、《盗墓笔记》之所以大火,是因为

从最初的武侠、言情,到后来的玄幻、穿越,流行的题材层出不穷。然而人们总是去寻求新的小说世界。

直到盗墓系列横空出世,由于它最大程度地满足了人们猎奇的心理,所以风头甚劲,陆川改编的《九层妖塔》、乌尔善的《寻龙诀》等等,再加上各类舞台剧、游戏,让这个盗墓题材的IP经久不衰。

最近由潘粤明主演的网剧——《龙岭迷窟》已经在腾讯视频上映,该剧改编自天下霸唱的《鬼吹灯》,是目前鬼吹灯系列豆瓣评分最高的一部。

是什么让《鬼吹灯》和其衍生出来的电视剧这样让人着迷呢?

《鬼吹灯》吸引人,全是因为参考了它

相信读过《鬼吹灯》的朋友都会对这部光怪陆离、奇诡波谲的盗墓小说印象深刻。

书中的故事总是带有惊悚怪异、如真似幻的基调。

无论是写荒坟古冢、帝陵窀穸,还是写僵尸精怪、亡魂散魄,无论是写黄仙鼠友、旱魃鲛人,还是写雮尘锦蚺,人参山鬼,都是那么生动真切,扣人心弦。

在读《鬼吹灯》之时,虽然作者讲述的都是“怪力乱神”的“无稽之谈”,可我们并不觉得它完全出于虚构,而是觉得它荒诞中带着真实,虚幻中夹着实际,亦真亦幻,我们简直分不清他在讲故事还是陈述历史。

这种效果,其实是因为天下霸唱从众多中国古代文化典籍中,选取可用资源来搭建全书框架的原因。

书中涉及的相关古籍,不下十余部,有了这些史料的加入,小说的叙述才显得如此精准和令人信服。

但有部书与《鬼吹灯》有着莫大的渊源,它是天下霸唱,乃至所有灵怪类小说作者搜集素材的“武库”。

它就是唐人段成式创作的志怪类笔记小说——《酉阳杂俎》。

《酉阳杂俎》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:在山东,国学大师季羡林的老家——古代叫做贝丘县,现在叫做临清市的地方,有一座齐景公墓。

唐朝时期,有一伙人进入其中,顺着墓道下到十来米的位置,发现一个石函,打开之后,里面竟然有一只活生生的鹅。

这只鹅扇动翅膀跑进墓内,这伙人跟着进入地宫,又往下走了三米左右,突然有青气冒出来,恰有飞鸟从空中飞过,被那青气一熏,顿时从空中坠落。

显然是中了剧毒,看到此景,一众人等都不敢再往前走了。

而在《鬼吹灯》中,胡八一和胖子有一个经典的入古墓片段,就是牵着两只大白鹅进入古墓。

《酉阳杂俎》又引用侯白的《旌异记》记载说:有一伙盗墓贼,盗发白茅冢,突然,棺内大吼如雷,周围的野鸡都被叫声吓得飞了起来。

墓中突然起火,飞焰很盛,盗墓的人都被烧死了。

《鬼吹灯》中在“南海归墟”“棺材峡”等多处都提到“火”,还特别解释说:“世间的火有四种,分别是鬼火,天火,人火和龙火,人火遇水而灭,龙火却遇水而炽。”

《酉阳杂俎》还记载了一个瓶中婴孩的故事。

说是一群孩子在水边玩,看到河里飘着一个瓶子,于是捞了起来,瓶子打碎之后,竟然发现里边有个小婴儿。

小婴儿突然睁开眼睛逃跑,后来岸边正好有一个船夫,船夫挥舞起手中撑船的长篙,一下便将那婴儿从半空中打下来杀死了。

聚拢过来的人们仔细一看,发现那婴儿长着稀疏的红发,眼睛也长在头顶上,这个婴孩的形象很像传说中的旱魃。

在《鬼吹灯·龙岭迷窟》中,村民挖墓打旱魃,里边的旱魃也是个小孩形象。

不仅是对《鬼吹灯》有很大影响,《酉阳杂俎》一书中有《尸穸》一章,记载了很多鬼怪的故事,为后世的僵尸、盗墓、玄幻类小说都提供了丰富的素材。比如“僵尸跳舞”的故事:

河北有个村正,妻子新死,还未装殓。

傍晚,儿女们忽然听见有音乐声,走到院子里,看见尸体已经开始动了。等到进入停放尸体的屋子,音乐好像从房梁间传来,尸体竟然起来跳舞了。

乐声后来飘远了,尸体就随乐声而去。

村正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,就折了一个胳膊粗的桑树枝,借着酒力,大骂着去寻找。

后来发现,尸体在墓林深处五六里的地方,正围着一棵柏树下的火堆跳舞。村正举杖打尸体,尸体倒下了,音乐声也停止了。

是不是想到了英叔的《音乐僵尸》?

《酉阳杂俎》是其他志怪小说的祖师爷,还是本科幻小说

在古代的志怪小说中,《聊斋志异》可谓鼎鼎大名。可是,大家不知道的是,《聊斋志异》中很多故事原型其实都来源于《酉阳杂俎》的记载。

比如,《聊斋志异》中有《蝎王》的故事,讲的是:

明代时,彭宏将军率军队征伐流寇,进入四川的一个寺庙,奇怪的是进去后就头疼,不一会儿,只见一个像琵琶那样大的蝎子从天花板上慢慢爬下,士卒们惊得一哄而散。

彭宏便命令放火烧了那座寺院。

《酉阳杂俎》中则有“安邑县北门县人云:‘有一蝎如琵琶大’”的记载。

《酉阳杂俎·境异》记载“岭南溪洞中往往有飞头者……头将飞一日前,颈有痕,匝项如红缕”;

《聊斋志异·陆判》中朱尔旦的妻子换头之后,脖颈间有红线一周。蒲松龄很可能是从中受到了一些启发。

除了《聊斋》,很多咱们现在流传的故事,在《酉阳杂俎》中都有原型。

比如《酉阳杂俎》里的《董永》这一节,属于董永较早的传说,织女奉玉帝之命替董永织布还债,还完债说明是来完成任务的,直接飞走了。

还有《酉阳杂俎》里羽衣女的故事,和咱们现在知道的牛郎织女故事很相似。

但是在《酉阳杂俎》里,羽衣女衣服被偷,只是暂时留在人间,等再次找到衣服的时候,羽衣女立刻飞走了,过一阵子,飞回来把自己孩子也带走了。

还有更神奇的事,这本书还记载了外星人——玉斧修月事件。

两个书生在山上迷路遇到一白衣人,白衣人说:“月亮其实是个球!明亮的地方,是太阳照到月亮的凸处而显现的,有八万二千户匠人负责修理维护它,我就是其中之一。”

月球表面是凹凸不平,月亮本身不发光,月光是日光的反射,这些知识我们都知道,然而,这是 17 世纪伽利略用天文望远镜观测到的,可这本奇书,明明成书于1100多年前的晚唐!这本书的内容还真是“玄之又玄”啊!

《酉阳杂俎》为何不如《聊斋志异》有名

《酉阳杂俎》一书的意义不仅仅为文学家的创作提供素材,此书中更是含有南北朝以来至唐代的社会文化资料,这些资料既有趣,又很有学术价值。

这也表明博物叙事发展到唐代,记述范围已经扩展到历史、社会方面,《酉阳杂俎》作为其代表作,有时代意义。

比如,正是由于《酉阳杂俎》中“北朝婚礼,青布幔为屋,在门内外,谓之青庐,于此交拜”的记载,我们才能理解《孔雀东南飞》中“其日牛马嘶,新妇入青庐”一句的准确含义。

那为何,《酉阳杂俎》不如《聊斋志异》有名呢?

《酉阳》属于随笔杂记,作者段成式人品潇洒,有什么就写什么。

然而这样难免碎片化,《酉阳》多半内容构不成故事,只言片语又晦涩古拙,加上作者有时故意追求冷僻奇崛,文章更不易懂,自然不好流传。

此外,内容繁复驳杂,又多又碎,有一些读起来确实耳目一新,但大篇幅罗列一些动植物还有社会风貌,固然有一些史料价值,可从一个奔着志怪小说来的读者角度,显然会觉得枯燥。

因此,虽然从真实性、可信度,以及对古代习俗的考证角度来看,《聊斋志异》大大逊色于《酉阳杂俎》。

但是,《聊斋志异》比《酉阳杂俎》晚了一千年左右,阅读难度大大降低,基本都是由短小故事组成,可读性却很强。

也就是说,《酉阳杂俎》追求的是“一本正经胡说八道”,凡事都要考虑历史,这其实是一种束缚;蒲松龄则压根儿就没这个考虑,只追求文学性和叙事性,对于百姓们来说,毫无疑问,《聊斋志异》接受起来更方便。

然而,这并不能抹杀《酉阳杂俎》同《容斋随笔》一样:“可劝可戒,可喜可愕”,“可以稽典故,可以广闻见,可以证讹谬,可以膏笔端。”

它是古人丰富想象力的集中体现,可以说是一部潜藏于中国历史深处的诡异奇书,这是实至名归的。